新华社东京12月25日电（记者刘春燕 蓝建中）关于“日本开始免费送房，获赠者不限国籍”的消息最近引发网络热议。不少人颇为动心，想去东京都奥多摩町“白捡一套宽敞住房”。

记者接到好几个电话询问这件事，随即和几位同事去实地探查，发现这个“便宜”可真不是那么好占的。

山区缺人住

推出“免费送房”活动的奥多摩町位于东京都最西北端，与记者所在的东京涩谷区相距约80公里，经过市内道路、高速路和山路，乘车单程要两个多小时。

图为奥多摩町。（视频截图）

奥多摩町全域都处于秩父多摩甲斐国立公园里，植被很好。这个町地广人稀，占地面积约为东京都的十分之一，却只有不到2700户、5204人。

奥多摩町这次推出“青年定住援助住宅”和“乡村生活援助住宅”，旨在吸引更多人来定居，促进当地繁荣。

老屋居不易

这次免费赠房活动报名期限是2018年11月14日至2019年1月7日，共有一套“青年定住援助住宅”和两套“乡村生活援助住宅”可供选择。

“青年定住援助住宅”距离铁路青梅线鸠之巢站约160米，徒步约两分钟可到。

图为鸠之巢车站和“青年定住援助住宅”之间的小路。

从鸠之巢站出站，下一个小坡，横穿马路，对面是一处略显陡峭的河谷地带。沿着崎岖山路中狭窄的台阶往下走，很快就可以发现目标。

图为“青年定住援助住宅”。

这套独栋住宅依地势而建，错落向下延伸，有地上两层、地下两层，套内建筑面积约为120平方米。房子建于上世纪80年代，已有34年房龄。上一位居住者已搬离19年。

记者注意到，从东京市区方向开来的列车约每小时两班。下午3点左右，车站附近行人很少。

鸠之巢车站时刻表显示，列车班次最多时，每小时也只有两班车开往东京市中心方向。

当地警察说，鸠之巢车站附近住有大约200户人家，没有人通勤到很远的地方。

图为鸠之巢车站。

“乡村生活援助住宅”则不太好找。这套住宅距离铁路青梅线奥多摩站1.3公里，徒步需18分钟。记者所乘越野车沿着狭窄陡峭的山路绕了半天，行车导航提示到达目的地时，却并未发现附近哪里有聚居地。

记者敲开离得最近的一户人家门，出来的一位大爷看到“乡村生活援助住宅”资料，便指引记者往后院方向走。原来目标隐于这户人家房后的林木中。

图为“乡村生活援助住宅”。

资料显示，这栋木结构平房建于1923年，套内面积是97平方米，宅地面积是218平方米。不过，房屋周围荒草丛生，看不出哪些区域属于庭院。

图为“乡村生活援助住宅”浴室。

看到这套房的旧式蹲坑厕所、被拆掉地板的厨房、上下水也没连接，记者不由感叹：“打电话问这房子的人看到肯定崩溃。”

这套房的卫生间系统老旧，需要从屋外地上的这个口掏粪便。

大爷说，捐出此房的小峰智惠子就住在不远处。顺着他指引的方向，记者找到小峰智惠子。

小峰智惠子已不能准确想起老屋的建造年代。她回忆说，大概得有100年了。40多年前，她嫁到这里时在老屋生活过。自从30多年前她搬到现住的房屋，老屋便闲置至今。

小峰智惠子接受采访。（视频截图）

她说，老屋被捐赠给奥多摩町政府后，听说有人来看过房子，但是都走掉了，没再回头。“实在太不方便了，没有汽车的话，在这边真的很难生活。”

天色已晚，为赶在天黑前出山，记者放弃寻找另一处“乡村生活援助住宅”。返程微堵，用时3小时。

“馅饼”难消化

乍一看，奥多摩町政府推出这个活动是双赢之举：个人白得一套房；地方政府既解决了危旧房问题，又为社区引入“新鲜血液”，就算赠房时将提供最多200万日元（约合人民币12万元）的翻修费补贴，考虑到未来税源扩大，也还是划算的。

但从这种“空房银行”获得空房对个人真的划算么？

由于人口老龄化严重，日本的空房问题突出。数据显示，2013年在全日本约6000万套住宅中，有820万套空闲，空房率高达13.5%。据野村综合研究所2016年6月预测，到2033年日本空房数量将达到约2150万户，空房率增至30.2%。

图为奥多摩町“乡村生活援助住宅”内部。

房子如果常年空置，没有“人气”，会损坏得很快。而且日本住房折旧非常快，一栋木造小楼一般20年就折旧完毕。因此，即使在农村获得一套老旧住宅，本身也没太多价值。

“乡村生活援助住宅”窗外蛛网上粘着一片枯叶。

而要获赠这种老旧住宅，申请者要满足的条件可真不少。

奥多摩町列出的申请条件紧密围绕“青壮年”和“定居”两大关键词：

1、申请“青年定住援助住宅”必须满足以下（1）或（2）的条件。申请“乡村生活援助住宅”必须满足以下（1）或（3）的条件。

（1）入住的人是40岁以下的夫妇。

（2）50岁以下的户主，须有初中生以下的孩子。

（3）50岁以下的户主，须有高中生以下的孩子。

2、决定入住以后，一年之内必须入住。

3、入住以后须迅速将全家住民票的地址变更过来（也就是要把户口和纳税地址尽快迁过来）。

4、要加入当地的自治会，积极参加当地各项活动。

5、住民票地址变更以后至少住满15年。

6、申请者或打算同住的人不曾拖欠住民税等税收。

7、申请者、现在同住者以及今后打算同住的人不是暴力团体成员。

8、要能参加奥多摩町消防团的活动。

9、本次援助住房在全日本范围内都是罕见之举，今后要能配合各种公关活动。

简而言之，“关键是要移居过来、融入进来，”奥多摩町役场（相当于镇政府）的人员说。

图为奥多摩町役场（相当于镇政府）门前街道。

所以，对于外国申请者来说，至少要满足两个前提条件：可以在日本定居；能与当地居民良好沟通。

仔细思量，奥多摩町免费赠房这从天而降的“馅饼”还真不好消化。（本文图片除说明外，均由新华社记者杜潇逸拍摄；视频由新华社记者邓敏拍摄）